厨子,做饭的
喜欢在京海各大集团的厕所里找吃的
个破写童话的。
希望你可以在这里找到曾经的遗憾。
❤️感谢关注❤️

【博晴童话设定】钟楼上

&一个小小的童话,结局并不美好。

&有部分火刑描写,不适者请主动退出

&提前新年快乐,不要打我(

&看完麻烦来个三连呗_(:з」∠)_

&建议搭配@节 太太之前的图一起食用,风味更佳

&在此感谢@珑无羽 大宝贝对我的鞭策和期待|・ω・`)

&我会好好开车产糖的

&我要去赶过年的稿子了


  老钟楼是城里最高的建筑,孤而高,像一把剑一样直冲云霄。
  钟楼上住着一位修士,叫做源博雅,住在钟楼的第九十九层,对他我们无需知晓太多,修士大多是为了什么宏大志向而隐居苦修的,可这位博雅大不相同,他穷的叮当响,可手里却有一个打着印章的黄金戒指。一个穷光蛋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?不是偷的,便是假的,人们大抵这样想。
  博雅很穷,因此胃囊经常处于空瘪状态,他唯一爱的吃食是烤苹果,烤得芳香甘甜的苹果。
  他把烤好的滚烫的苹果搁在窗台上晾凉,然后闭上眼睛念起祷文:啊,主,请保佑我们,让谷子成熟,让果树结果,让女人安产,让坏人受到惩罚……等他为全城的人都祝福完后,又开始为他自己祈祷“让源博雅好好享用这顿晚餐吧!”等他睁开眼,苹果却不见了。
  “奇怪,奇怪,我放好了呀。”博雅东找西找,从窗台到书桌,甚至连床下的边角,他也仔细地找过了,可连个苹果的影儿都没有。
  “啊,也许是苹果不喜欢被人吃,逃到塔外去了。”博雅想,被人放在火上烤得吱吱响,然后又被大口吃掉,换作他,他也不愿意呀!
  于是博雅认真地念了祷文,又庄重地向烤苹果道歉,自己实在不应该让他受炙烤之苦。
  博雅的祷告词念得庄重又得体,“叭!”烤苹果核被扔了下去,罪魁祸首把两脚垂下来,吃吃地发笑。
  钟楼的第一百层上,也就是最顶层上,住着一位妖精,负责为全城的人敲钟报时,酬劳是一日三餐和一所可以安身的小屋。
  除了敲钟,妖精的生活还是很乏味的,钟楼上什么都没有,除了瓦蓝的天和呆呆胖胖的鸽子,再没什么可以给妖精逗趣儿的了。钟楼又高又陡,他的生活又被一张单调乏味的时间表限制,这下子妖精更懒得从钟楼下去了。
  不过妖精又有了新的乐趣,就是从楼下的修士身上找乐子,他会假装猫叫碰翻修士放在窗台上的墨水瓶;半夜指挥修士书上的铅字儿变成蚂蚁排队溜出去;趁修士祈祷的时候偷走他的烤苹果。妖精做了坏事就躲在角落里吃吃发笑,他要看修士发怒的窘相,可这修士竟像木头做的,扎他一针,过半天他才“哎呦”喊一声疼。
  妖精不甘心,他得抓住修士的弱点,让他好好地吃顿苦头。
  
  博雅饿着肚子躺下了,等他完全熟睡过去之后,妖精偷偷从窗口溜进来,拿了博雅的舌头放在桌子上。
  乌木桌子开口说话了,妖精压低声音问它:“床上躺的那个人怎么样?”
  “喏,就像你看的那样,一个古怪的人,”桌子动了动(大约是在撇嘴),“整天不知道在做些什么,穷的像个叫花子,可还有一枚黄金戒指放在我这里,嘁——”
  桌子发出一阵嘘声,大约是在鄙薄偷盗的行为。妖精把舌头又放在五斗柜上,摇椅上,小茶几上,大衣柜上,得到的回答大致是一样的:贫穷,孤高,孤独,令人莫名其妙。不过这些木头家伙的兴趣并不在博雅身上,那枚戒指才是真的议论点。它们为了获得发言权吵了起来,整座房子里的家具嘎吱作响,修士被这吵吵嚷嚷的声音惊醒,一睁眼就看到房间里多了个陌生的身影。
  “唔!唔唔唔!”(喂,谁在哪里!)
  修士一张口,才发现自己的舌头不见了,妖精吓了一跳,手一松,舌头又自己蹦回博雅的嘴里去了。
  “你是谁?”修士点亮了浑身油腻的灯,一双眼睛炯炯地盯着妖精。
  “我,我叫安倍晴明,晴明……”妖精反而不好意思起来,不,倒不如说是恐慌,这下他的目的实现了:他闯了这样大的祸,修士一定会大发雷霆,然后把他从第九十九层钟楼上丢下去。
  可修士竟然没有生气,只是默默地坐下,诚恳地对妖精说:“以后不要这样了。”
  晴明呆立着,低着头,手指在背后抠来抠去,似乎在忏悔,可神情却像闯祸之后的小野孩一样,一脸满不在乎。
  “咳,你不要装了,我知道,碰翻墨水瓶的人是你罢?”
  妖精不吱声 。
  “偷烤苹果的人也是你罢?”
  “掐断我桔梗花枝然后偷偷学野猫叫的人也是你,钟楼上怎么会有猫呢?”
  修士不紧不慢地把妖精干的坏事悉数点了一遍,妖精的脸红得像个苹果,转身便想从窗口溜出去。修士却在他身后大声喊到:
  “你回来,我不怪你。你一定是很无聊罢?”
  修士的话似乎有魔力,妖精愣住了。修士接着说到:
  “你要是无聊呢,就下来找我玩,我很渴望有个人和我做伴。天很晚了,你快去睡罢。”
  修士的语气很诚恳,妖精不知怎么的,感觉一颗心在自己胸膛里乱撞。他面红耳赤地跑到窗边顺着墙溜了上去。修士看着他的背影,只是默默感叹这单调卑微的活计辜负了一副绝佳的容貌。他叫晴明,晴明是吗?长得像教堂穹顶上的安琪儿似的,大概精灵都长得很好看么?……
  博雅得去查查他的《种族百科全书》了,他把那本儿厚厚的书脊上烫着金的大家伙往书桌上咚地一搁,用笔(一根削尖了的树枝)蘸了樱桃汁一页一页地核对,还没等他核对完他就咚地倒在书上睡着了。妖精半夜又从钟楼上溜下来(他刚刚敲完十二点的钟),蹑手蹑脚地给修士搭上毯子。
  晴明慢慢关注起博雅的生活来,他确实很穷,穷得连买面包都成问题,有时候没有副食,就干吃面包,面包也没有,那就只好喝点凉水饿着肚子上床睡觉了。妖精在屋梁上向下看,修士正在呼呼地喝麦片粥(不如说是一碗稀得可以做镜子的液体,那里面只有可怜的一点麦片)。
  妖精倒吊在梁上倒着看修士,长长的白头发差点落到修士的碗里。
  “嗨,我说你,总吃这些东西可没什么用处,”妖精指着缺了一角的破碗说到:“你看你明明可以壮得像牛,可现在瘦得像铅笔。”
  “所以呢?你不吃饭了么?”博雅捧着碗若有所思,“从上面下来罢,当心控坏了身子。”
  “我吃过了,”妖精一翻身从梁上跳到地上,他摸摸自己的肚子,仿佛里面就装着他那份根本没吃的早餐。修士看着他,老半天很诚恳地憋出一句:“抱歉,我实在没有钱去买那些……”
  “略——”晴明冲博雅吐舌头,接着坐在窗台上,面朝塔外,两条长腿耷拉在外面顽皮地晃来晃去。空气里是春天花草萌发的香味,还有从田野上吹来的风的味道。妖精极目远眺,心旷神怡,修士种的金盏菊也羞羞答答地露了头,妖精掐了朵,把花茎当稻草叼在嘴里。
  万物生灵复苏的季节,老人,小孩,动物,花草,一切都显得喜气洋洋——博雅和那些显贵老爷们除外。
  “木头!木头!……”晴明在心里愤愤地想,可他也拿不出什么法子让博雅一下子就有钱拿去买吃的,自己的虽然不多,但分给他还是不成问题的,只怕他羞得不肯接受。木头!木头!晴明生气又无奈,但一想到博雅红涨面皮的样子,晴明又笑了出来,他想到解决的法子了。今晚他得向城里那几只穿绸披锦的铁公鸡借几根鸡毛。晴明胜利地笑着,他被自己的绝妙注意逗得笑出了声,于是两腿一蹬钟塔,像猴子一样跳到上面去了。
  晚上,修士睡着了,窗户敞开着,妖精悄悄溜了进来,直奔修士的大书柜,他拿出修士的《种族百科全书》,轻轻翻开,迫不及待地念起了咒语——
  书上密密麻麻的铅字儿骚动起来,不一会儿,它们便像蚂蚁一样从纸页上爬下来。
  “听好了,”妖精把手指抵在下嘴唇上,声音压得低低的,“按照我画的线路,去把那位老爷家仓库里的粮食搬过来,就放在这儿,记住,挑好的,不要全部搬空。”
  铅字儿大军列队完毕,点点头。
  “天亮之前记得回来,到你们该去的地方去,”妖精嘱托完毕,朝窗口做了个手势,“好了,出发吧。”
  领头的“序言”一声令下,领着成千上万的字浩浩荡荡地爬出了窗口。
  第二天一早,修士一睁开眼,马上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闭上眼去。房间的地板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好吃的。整只的上好的熏火腿,成挂的白香肠,肥肥的鸭子,各种各样的水果干,大块的,喷香的咸干酪,甜干酪……
  此外还有许多他从前见过和没见过的山珍海味。修士感动得热泪盈眶,他连做礼拜的长袍也没有换,直接在床上真诚地感谢起主来。
  妖精躲在梁上听着修士的祷告词,他感到一丝快活,有感到一阵离奇的舒坦,那一颗妖精心又在他胸膛里咚咚跳起来,妖精白净的面皮上泛起红晕来,他站起来,时间快到了,他得回去敲钟了。
  此后晴明渐渐对博雅有了那么点“意思”,妖精不喜欢说“爱情”。晴明时常在某个黄昏望着夕阳发呆,金红的余晖把他的耳朵尖染得红扑扑的。他感觉心里酸酸甜甜的,就像秋天树上熟透的将落未落的小梨。该死!该死!妖精摇摇头,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荒唐的念头甩出去一样。还小呢!还是孩子呢!妖精的脸更红了,他的心总是空而常满,有时又会莫名其妙得失落——那个“木头”真的懂吗?
  一个傍晚,妖精突然请修士到钟楼上去看看。爬过曲曲折折螺旋一样的楼梯,博雅被领上了最顶楼,他从没到过这儿。一口巨大的钟悬挂在楼上。楼上风景很好,视野开阔,从这儿可以俯瞰全城的风景。
  博雅沐浴着凉爽的晚风极目远眺,风吹乱了他的鬓角,晴明正盯着他的脸瞧,他从没见过这人笑得这样开心。这时晴明才发现,原来博雅也是很英俊的。
  “你请我上来做什么?”
  “让你看我敲钟,”晴明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两个软木塞子来,“喏,戴上,要不然你的耳朵会被震聋的。”
  眼看着修士戴好了塞子,妖精脱下身上绣着金花的绀色袍子,顺着钟楼上的柱子像猿猴一样敏捷地爬上去,等到了足够高的位置,妖精纵身一跃,紧紧抓住钟摆用力一荡——
  “当!当!当!”
  青铜色的嗡嗡的钟声响彻每一个角落,屋檐上的鸽子纷纷被惊得飞起,金红的夕阳把鸟儿瓦蓝的雪白的羽毛染成金的,红的,粉红的。
  修士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木住了,妖精从钟摆上跳下来,凑到他身边,轻轻在他嘴唇上烙下一个羽毛一样的,稍纵即逝的吻。妖精嘻嘻笑着,修士回过神,脸颊却也被夕阳染红了,他一把抱住了面前的人。
  两个人笑着闹着,在钟楼上分吃切片的小圆面包,冷掉了的白香肠,还有粘稠得像糖浆一样的红酒。晚风很好,博雅掰碎了面包干喂鸽子,光线越来越暗,红色的太阳渐渐落到房子后面去了。
  从此之后妖精便常到修士这里来,有时是问他些事,有时是缠着他让他教他念祈祷文,或者是靠在小茶几上抄长得像串儿一样的拉丁文。有时妖精也在他这里过夜。两个人就像小猫似的整天腻在一起,嘻嘻哈哈地过日子。他们吃奶渣饼,硬邦邦得像砖头,咬也咬不动。可两个人的生活甜得像掺了蜜的牛奶一样。修士渐渐白胖了些,口角上的笑影也多了。珍馐佳肴让他变得健壮有力。妖精快活的尖叫声常常在深夜从钟楼顶上弯弯曲曲地传出来。
  妖精仍时常从那些老爷家里“借”一点吃的来,鱼肉美酒的香味从钟楼上飘下来,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小手,把过路人嘴里的馋虫勾出来。
  这是个刻薄,阴险,狡诈的坏家伙,他吞了口口水,两只三角眼盯着钟楼顶上瞧,眼也直了,脖子也酸了,什么也看不出来。“奇怪,一个穷修士,哪儿来的钱买酒肉?”他听说过博雅有枚金戒指的传闻,于是便躲起来,一直待到天黑。
  妖精从修士的床上爬起来,身上披着自己绀色绣着金花的长袍,赤脚踩在地上。家里吃的不多了,妖精拍拍手,书页哗啦啦地翻开,铅字大军再次待命,妖精指了指窗口,它们便自己溜下去了。
  那家伙在钟楼下等到夜深也没见什么动静,他正打算走,忽然看到远处有什么东西列着长队走过来,正准备往钟楼上爬,仓库里的东西自己长脚了!他感觉又惊诧又怀疑,跑过去拈起一块面包查看。果然,在面包下面是一行铅字儿,正在到处乱动呢!
  这家伙惊喜万分,这下他可抓住了修士的把柄。一个歹毒的计划正在他心里生成,他把面包塞进口袋里,又胡乱抓了几把铅字握在手里。这样他就有了到老爷家告密顺带领赏钱的证据。
  第二天一早妖精起来,发现地板上空空荡荡的,再一看修士的百科全书,发黄的纸上一个字都没有。他大呼不妙,还没想到对策,便有人粗鲁地撞门,一群卫兵撞开修士房间的门,把修士带走了。
  妖精身体轻盈,一下跳到梁上,他躲在暗处,目睹了修士被抓走的整个过程。
  修士给带到了法庭上,他看见面庞红彤彤满身酒气的胖法官坐在审判席上,旁边是尖嘴猴腮的书记员,穿着体面衣服,长得像公鸡似的财主老爷怒气冲冲地坐在原告席上。博雅被领着到被告席上就坐,旁边有几个凶神恶煞的法警围着他。
  法官用他令人昏昏欲睡的声音念起了发言稿,大致意思是:“为了获取食物,修士采用了一种极为下流的手段,偷盗了本城一位财主老爷仓库里的粮食,影响极其恶劣。”
  法官话还没完,铁公鸡财主便从原告席上站起来,指着博雅的鼻子大骂他是小偷,并且向陪审团展示他搜罗到的证据:一把活蹦乱跳的铅字儿。可是他张开手,从手指缝里跑出来不是铅字儿而是跳蚤,贵族老爷穿着体面衣服在法庭上猴子似的抓痒,陪审席上发出一阵哄笑。
  胖法官用小木锤使劲敲了敲桌面,法庭上肃静下来,他转头看向修士:“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吗?”
  “先生,我们没什么话要说的,没什么话,可是这位老爷,粮仓里的粮食积攒成山,里面藏了不知多少山珍海味,可他并不动这些东西,宁愿让他们在角落里烂掉,也不愿意拿出来施舍给快要饿死的穷人。”
  “我是很穷,但我不允许您这样污蔑我,要是我也能像您一样,手里有些钱,什么都不用做,每天穿着体面衣服四处招摇,夜里再和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。那我现在也可以坐在原告席对任何人颐指气使。既然您这样说我,那我也可以告诉您,您就像铁公鸡一样,一毛不拔,一文不值。”
  修士说这些话的时候,脖颈始终高高昂着,他的眼睛黑白分明,这边一转,那边一瞥,谁他都不放在眼里。
  书记员把本子圈到胸前,慢慢用钢笔尖描着本上的字母,这场审判很快就得结束了,再拖一拖,他可爱的小情人(现在正在豪华旅馆等他)又得冲他发火了。
  法官被修士这种硬邦邦的态度吓了一跳,他涨红了脸,用他那令人昏昏欲睡的声音恼怒地说到:“放肆!你知道你刚才说的是谁吗?这位老爷可是鼎鼎大名的……哼!哼哼!”
  鼎鼎大名到后面便没了下半截,胖子法官,书记员,财主老爷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头穿着长袍的肥猪,一只握着钢笔的猴子,还有浑身跳蚤到处乱飞的瘦公鸡。
  法庭这下可乱了套,猪叫,猴子叫,鸡打鸣,跳蚤四处乱蹦,所有正常的法定程序都没法再进行下去了。
  “哈!哈哈哈!”妖精坐在梁上看着下面乱糟糟的一切爽朗地笑出了声,他把法庭上所有讨人厌的家伙都变成了牲畜,“这下他们该被送去屠宰场了,”晴明一下没坐稳,从梁上栽了下去。他给磕的晕晕乎乎,法警上来狠狠给了他一个嘴巴,拖着他下去了,晴明被吊在梁上,结结实实挨了五十鞭子。
  审判比原本推后了三个小时才完成,财主老爷真的生了气,嚷着要把修士从重发落杀一儆百。刚刚变回人的法官用丝绸手绢擦着满是油汗的脸,匆匆做出了判决:判处修士火刑,一周后行刑。
  博雅就这样被稀里糊涂地判了刑,又被稀里糊涂得关进监牢,他没什么钱,因此在牢里面吃尽了苦头。晴明曾经几次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来看他,要领着他从这儿逃出去,可博雅只是木木地摇摇头,然后坐在角落的草堆上,两眼望着头顶上一片小小的天窗:“我走不了了,这或许就是我的命罢。”
  财主老爷联合城里的伯爵召开了公民集会,宣布要在城中心的鲜花广场上火刑处死修士。高高的火刑台架好了,刑场周围黑压压挤满了来观看的人,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静默地等着,约摸过了半个小时,一队人押着五花大绑的修士往这边来了,人们一看到主犯,脸上都流露出失望的神色,博雅垂着头,眼神木木地,一副谦恭顺和的样子,怎么看也不像是罪大恶极的人。
  刽子手把修士结结实实地捆在十字架上,往他脚下堆满了干柴、松枝和稻草,油脂把修士身上的袍子打湿了。刽子手举着点着了的火把最后一次问修士:
  “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么?”
  修士昂起头,干枯的嘴唇张了张,却发不出声音。刽子手把火把往修士脚下一扔,浸了油的木柴立刻热烈地回应,火从博雅的脚下燃烧起来。
  人们静静地看着,不自觉地冲火刑台伸长了脖子,就仿佛有人在后面捏住了他们的颈子。木柴燃烧,在烈火里发出无奈的叹息,噼啪,噼啪,博雅闭上眼睛,一步步等着烈火把他吞噬为灰烬,豆大的汗珠从他头上滚落下来,他咬紧牙关,一声不吭,十只指头的指甲全部抠进肉里,殷红的血顺着掌纹淌下来。
  围观的人群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,那是个身材高挑匀称的年轻人,穿一件绀色的毛料长袍,上面用金线金灿灿地绣着复杂的桔梗花纹,这一身出众的打扮使他在黯淡的人群里熠熠生辉。年轻人的脸藏在风帽里,一步步朝火刑台靠近,所有人对这神秘的围观者报以极大的关注。
  他向前走着,把风貌摘了下来,露出长满白色长发的,俊俏匀称的头,他的脸颊在寒风中冻得发红,一双水蓝色的眼睛溢满了情丝。所有人都为这白绸一般的长发侧目,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美丽出众的人。
  年轻人里火刑台很近了,他抬头看着被火焰包围的修士,沉默着停下来,然后脱掉身上的长袍,露出里面的衣裤,人们这才认出来,这是钟楼上敲钟的妖精。
  妖精抬头深吸一口气,突然向前跑去,他是那样轻盈,没人能抓住他。在众目睽睽之下,晴明冲上了火刑台,烈火点着了他雪白的长发,接着是他的衣服,他的身体。很快,晴明整个人都被火焰包裹起来,红色的火舌吱吱地舔着他的皮肤,他整个人都燃烧起来。
  “啪——啪——”
  木柴在叹息。
  “呜——呜——”
  风在哭泣。
  晴明发出一阵哀鸣,脸颊(被浓烟熏黑)上布满泪水,他紧紧抱住被浓烟和毒气熏的昏死过去的博雅,用自己颤抖的双唇亲吻着他的额头和嘴唇,仿佛这样就能把他唤醒似的。
  烈火很快就把两个人吞噬掉了,妖精的哀嚎,和着火刑之后的焦臭气味,像一顶盖子扣在广场上。人们在尚有余温的灰烬里耙出两只尸体,那两只焦枯的手被火烧的变了形,十指生了根,怎么也分不开。
  修士和妖精的残骸又给烧了一遍,灰烬伴着泥土抛进了城外的河里。火刑之后的晚上下了一场大雨,把广场上行刑的痕迹冲的一干二净。夜晚又电闪雷鸣,城里的钟楼在雷雨交加中轰然倒下,压塌了周围的不少建筑。刚刚胜诉的老爷就这么给压死在了床上。
  钟楼坍塌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上头去,公爵坐着四驾马车来了,与以往不同,这次他还带了个女孩随行。
  伯爵穿着礼服搓着手在驿道口迎接,公爵礼貌地和他寒暄,三个人一起坐着马车到了钟楼的废墟边上。
  公爵和伯爵聊着钟楼的事情,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,气氛很是融洽。公爵冷不丁说到:
  “此番我前来,不仅仅是为了钟楼,我有一位弟弟,多年没有回家,一直在贵城的钟楼里隐修,这次我来,是想带他回去与妹妹团聚,不知他现在人在哪里?”
  伯爵突然卡了壳,肥胖的脸上渗出一层明亮的油汗来,他搓着手,七拐八拐地表达了意思:真抱歉,修士半月前突然急病身亡,遗体火化,什么也没有留下。
  伯爵说话的时候眼眶发红,脸上露出一副不胜叹惋的神情。公爵盯着伯爵的眼睛,似乎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。
  随行的女孩子忽然从马车上跳下来跑到废墟边上,正是隆冬,可在墙角里却嫩生生地开着一丛桔梗,女孩被这奇异的美丽景观吸引住了,她摘下花朵,有什么东西在绿叶底下闪闪发光。那是死去的修士遗留下来的黄金戒指。
  女孩兴奋地把花和戒指送给公爵看,公爵细细地看了看了戒指上的花纹,是和他一样的龙胆花纹。
  公爵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。伯爵结巴着找应对理由,他的四肢逐渐长出黑色的长毛,身体变得肥大起来,鼻头上翻,耳朵加大,发出的声音也渐渐和猪叫无二。伯爵一下子跪在地上,用长长的猪嘴拱着地面——他变成了一头彻头彻尾的猪。
  城里的显贵又换了一批,新的钟楼立了起来,根据敲钟人的报告,他经常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在钟楼上出没。有人说那是死去的妖精的幽灵,他忘不了这儿。
  新建的钟楼仍旧是城里最高的建筑,孤而高,像剑一样直冲云霄。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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